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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亂終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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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亂終棄?

攝政王府,寧軒院中,崇弈已於晏檸房門外站了一盞茶的時間了。

初春傍晚的風,仍有一絲寒意,卻未吹散他心裏蠢動的那股熱意。下午皇帝的那句“奉旨成婚”在他心中如烈火般騰燒著,那時,如若在養心殿再多待半刻,他興許就開口允了。

沈思間,碧荷端著藥碗,躡手躡腳出了房門。見到崇弈,略有一絲驚訝,隨後行禮並低聲道:“王爺,晏姑娘燒還未退,自回了府便一直昏昏沈沈,但一直睡不安穩。剛才喝了藥,這會子又瞇著了。”

“醫官可來看過?”崇弈擰眉道。

“回王爺,醫官來過了。說晏姑娘這一個月裏連著大病了兩次,上一次身子還沒養好,此次受寒嚴重,又因受了驚一夜未睡,恐怕需得熬上一陣子了。”碧荷回完話,欠身離去。

崇弈木然站立良久,緊咬的牙關令原本清逸俊朗的臉狠厲非常。推門而入,行至床邊,看著床上高燒昏睡著的人兒此刻額發微濡、眉心緊蹙,原本紅潤小巧的紅唇,此刻似幹涸的河床般皸裂。

他眉心蹙緊。因受了驚一夜未睡,這句話似一把利刃反反覆覆刺著他的心口。

她那日拉著他的手,說她怕。他卻棄了她而去。

他為何竟會這般狠心對她?

“我們到底在鬧什麽?”崇弈握著她手,置於額間,沈痛道,“我從前不敢貪妄,只想著能守著你一生也是好的。可你冒險追來,說著你的心意,給了我希望,卻又斷然拒我求娶,我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?”

奉旨成婚?此刻那一團烈火,已被一盆冰水徹底澆透了。

他不知道,如若強求於她,會給她帶來何種傷害。

但他清楚地知道,任何一種都是他無法承受的。

“崇弈。”晏檸微啞的聲音傳來。原本清亮的眸子,因著高熱而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,忽閃著一層委委屈屈的濕意。

“崇弈,對不起。”他未吱聲,晏檸再次開口。

見崇弈起身,晏檸忙拉住他手,眼裏的那一股子濕意終凝結成了晶瑩的淚珠滑落。

崇弈仍緊繃著臉,回身拂開她的手,為她拭去淚水,淡道:“給你倒些水喝。”

晏檸撐起身半靠在床頭,溫潤的茶水入了口,幹啞澀然的嗓子得了滋潤,好受多了。

崇弈欲扶她躺下,她卻拽著他手臂往他懷裏鉆。滾燙的兩只玉臂,死死扣著他的腰。他輕推她,她幹脆兩只手緊緊抓住了他腰間玉帶。

“我們能不能……像以前一樣?像除夕前那樣?”晏檸悶悶道。

像以前一樣?崇弈無奈嘆息。她怎的就不想想,以前她,何曾這樣主動靠近過他?

這人,怎會這般,撩人而不自知?

“阿檸,你這般,豈不跟外邊那些招惹了姑娘又不負責的薄情漢一般?”崇弈下巴輕抵她發心,幽幽道,“始亂終棄。”

“怎會一樣?”晏檸急得嗆了口水,痛咳了幾聲,急道,“我說了,此心此生只許你一人。”

崇弈兩指擡起她下巴,拇指在她唇上輕輕摩挲著,忽而低頭,深吻而至。

“我等你。”凝視著她濕漉漉的眼,崇弈澀然道,“眼下先安心把身子養好。”

“嗯。”晏檸應下,窩進被子裏,迷蒙之際,又拉住了他手。

待她沈重的呼吸聲傳來,崇弈小心翼翼準備收手離開,她卻更用力抓著,側身將他寬大的手掌壓在了她臉下。

“別走,我怕。”低聲的囈語仿似一柄利劍,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,也將他釘在了床頭。

這一晚,晏檸睡得踏實又安穩,從當日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日午間。起來時,燒總算是退了。

但是,攝政王自北境凱旋之後的第一個早朝,告假了。

中書省來傳,理由是凱旋之日在盛京城外遇刺,身體抱恙。可官員們下了朝私語著,明明昨日下午還有人見著攝政王好端端出入養心殿。

“恐怕是為了那嬌養在府裏的小廚娘吧。聽說此次出征北境,她追了去,還立了大功。”吏部官員滿臉八卦,話畢還撇了眼走在自己右側的顧懷禮。

禮部官員擰眉,拊掌急道:“我得著部裏盡早開始籌備啊,免得到時匆忙得很。”

“籌備啥?”

“攝政王大婚啊。”禮部官員腳下疾行,安排事務去了。

當日午後,崇弈踏入宣政殿時,一眾官員暧昧不明的笑意令他怒火熾盛。官員們哪裏摸得著頭腦,只得謹小慎微報著政事,兢兢業業記下王命。

晚間,崇弈一回府,未及換下官袍便往晏檸房中去。可推門而入,房內卻無一人。

壓下心中一絲慌亂,正欲出門去尋,就見晏檸著一身單薄的粗布衣衫進了門。

“身子都沒大好,跑去外面做什麽?”崇弈不滿道,“還穿得如此單薄。”

說著便抖開手中捧著的白狐裘披風,上前要為晏檸披上。

晏檸忙伸手推了,後退一步道:“我剛從廚房出來,一身的味兒,仔細別汙了它。”

說完,楞了楞神,又道:“它不是破了麽。”

“昨日命人又去定了一件。”崇弈將白狐裘置於床頭,又轉身輕斥道,“此時去廚房作甚?你該好好養病,別讓我憂心。”

“我今日好多了,只身上還沒什麽力氣。”晏檸行至衣櫃前,擡手欲開門取衣,又猶豫著收回了手,轉身望了眼崇弈。

本以為崇弈領會了她的意思,會出門去等她更衣,哪成想他竟徑直向她走來,兩手越過她肩膀,開了衣櫃門,細細挑選了件湖綠色銀絲邊夾襖,拿了出來。

也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,抽了襖子出來的同時,居然還帶了件粉色繡荷兜衣出來。晏檸倏地睜大眼,急忙要去抓,卻未抓住,眼睜睜看著那兜衣飄飄然落地。

原本因病略顯蒼白的臉,猛然間漲得通紅。又見著崇弈無事人般彎腰撿了起來,輕握在手中片刻,才依依不舍地放回了衣櫃角落,叮囑了句:“臟了,回t頭讓碧荷送去洗了。”

晏檸只低著頭,卻羞惱地回不上來話,只伸手要去拿崇弈手中的襖子。

崇弈並不松手,他一手舉著襖子,一手擡起晏檸下巴,嘴角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,低語道:“此前在軍營,我可是給你暖過好幾日床了。昨夜,你又強留我在房中一整夜。怎得,不肯為我負責,還自己害起羞來了呢?”

晏檸躲了他熾熱的眼神,糯糯道:“那……不一樣。”

“嗯?哪裏不一樣?”說完,崇弈火熱的唇便欺上了她的。

今日的崇弈,真的特別不一樣。晏檸被吻得喘不上來氣,輕推他,往日裏慣會饒了她的人,今日卻只停了片刻便愈發強勢的掠奪起來。

片刻後,他將手中襖子擲向了床鋪,一手扶著她後腦,一手緊扣著她纖腰,只吻得她站不住身子。

她受不住,嬌嚀了兩聲,他卻愈發瘋狂,將她整個人死死抵在了衣櫃上。

當他終於喘息著放開她的唇,她已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,眼神迷蒙。可只片刻,他又低頭恨恨地輕咬了她下唇,嘶啞著斥道:“你這磨人的小祖宗,要把我逼瘋了。”

她卻只把頭埋在他懷中,不肯應聲。

緊擁著她,他撫著她發,柔聲問道:“還能去膳廳嗎?”

她仍不肯吱聲,只在他懷裏搖了搖頭。

崇弈於是抱起她,讓她坐在床頭,為她解了外衣,又穿上了襖子。

“你且休息會兒,我去換個衣裳,讓他們把晚膳挪來你房中。”

她點頭,仍未應聲。

可崇弈這一去,去了頗久。碧荷領著丫環們把晚膳都重新布好了,她坐在床頭等得昏昏沈沈,快睡過去了。

迷蒙中,有人端著碗筷將食物送到了她嘴邊。她睜眼,卻見他發梢濕潤,眼角微揚,輕笑道:“下來吃嗎?或是我餵你?”

晏檸當下紅了臉,羞惱地瞪了他一眼,又看向小廳中候著的碧荷,示意他收斂一些。

可崇弈卻是揮了揮衣袖,淡然說了一句:“下去吧。”

碧荷福了福身子,退了出去,臨走還將房門細細帶上了。

到得房外,她捂嘴輕笑了兩聲,想著要去提醒管家早點準備起大婚的事宜,免得到時忙中疏漏。

第二日早間,晏檸還在床上賴著,便被下了朝的崇弈喚醒了。令碧荷為她洗漱、更衣,挽了發、簪了釵,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後,滿意地點了點頭,便為她披上了狐裘,拉著她手出了門。

“去哪兒?還餓著呢。”晏檸小聲嘟囔著。

崇弈回頭笑斥:“哪知道你能睡到這麽晚,先去接旨,晚些再去填你的五臟廟。”

“啊?接旨?”晏檸有絲驚慌,腳下步子不自覺亂了。

崇弈見她如此,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憂。當下斂了笑意,略嘲道:“放心,不是你想的那樣。”

到得王府正廳,只見一白眉公公已候在正中。

晏檸見他手中聖旨,當下便要下跪接旨,卻被崇弈拉住了。那白眉公公臉上露出絲暧昧不明的笑意,只片刻便正臉沈肅地宣讀起旨意來,末了,將聖旨重新收卷好,雙手遞出:“欣寧郡主,您接旨吧。”

晏檸楞在當場,好半天未有動作。直到崇弈拉著她手,將聖旨握在了手中,她都還未反應過來。

她……因上北境戰場,識破敵軍陰謀,立下戰功,被破例封為……欣寧郡主?

她此後,有自己的良田、商鋪了?

見她仍楞著,崇弈幫她打點了傳旨的公公。

深宮裏的這些公公們,個個都是察言觀色的人精。他此刻拿了攝政王沈甸甸的一袋銀子,甜著嘴道:“恭喜攝政王,恭喜欣寧郡主,他日二位殿下大婚,可別忘了給雜家嘗嘗喜糖、沾點兒喜氣啊。”

崇弈聞言,臉色略僵,偏頭看了晏檸一眼,見她仍兀自怔楞著,才松下來一口氣。

那公公見攝政王臉色不郁,心道自己估摸著哪句話說得不得體了,趕緊便告辭回宮了。

“阿檸。”崇弈輕喚她。

“啊?”晏檸此刻仍在恍惚中,“崇弈,這些……怎麽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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